降谷零,假名安室透,作為一個公安頭子,現年二十九歲的他絕對稱得上是年輕有為的代表,自警校畢業以來一路臥底至今,什麼光怪陸離的場面都見識過,但卻獨獨無法對眼下的情況做出反應。 睜開眼的瞬間就意識到不對了,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還有陌生到彷彿不是自己的肢體感官,全身上下像被輾碎過一輪再重新拼裝回去似的不對勁,特別是後腦和腰側更隱隱作痛。 怎麼回事? 安室沒有立刻起身查看,而是逕自闔上眼,回憶自己失去意識前的種種。
並不是什麼太有新意的前因後果。 完成手邊結案報告的他在企劃課眾人羨慕的目光下踏出警察廳大門,一邊為今日的約會哼著歌一邊熟練地滑入白色RX-7的駕駛座。 臨近目的地,一時興起地將車在路旁停妥,徒步穿過車站前熙來攘往的行人,不消幾分鐘就在個少有人知的街角見著與他有約的、他又軟又小的愛人。 小孩正一臉百無聊賴地靠在廣告看板下把玩手機,沒有熟識對象在側時就會褪去小學生偽裝的模樣簡直可愛得不行,這個發現像個驚喜,讓他心情愉悅地揚起唇角。 但這驚喜來得再突然也比不過下一刻的驚嚇。 他朝男孩走去,正要打招呼時,異變突生,槍響和尖叫隨著名頭戴棒球帽的細瘦男子的出現一道劃破涉谷區的夜晚。 乍一看像是起普通的隨機犯案,直到他發現對方手上拿著把亞洲黑市都罕見的軍用M4。 男子在身周驚恐奔走的人群間左右張望,像在尋找什麼,最後將目光放到左前方不足十米開外一動不動的小孩身上,緩緩咧開一抹笑。 見狀意識到什麼的公安瞳孔驟縮。
一切都發生在極短一瞬間,飛撲、槍響、劇痛,懷裡男孩叫喚他的聲線又軟又焦急,肉體被子彈貫穿的感覺太熟悉了,灼痛和鮮血爭先恐後地自傷處漫出,他緩了口氣,右手才剛探著脇下槍套,後腦又傳來一陣巨大的鈍痛,就此失去知覺,一直到現在……
──所以柯南君他!? 思緒至此,傷痕累累的公安不由得猛地坐起身,扯痛傷處讓他齜牙咧嘴之外,他還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違和感──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 「嘶──」不習慣地皺了下眉,低頭查看腰側包裹妥當的傷處,確認不過是普通的槍傷後隨即將注意力轉移到另一處。 手是不是……變短了?他將右手平舉到面前握了握,表情又更困惑了。 怎麼好像──連手掌都變小了?還不是一點半點,這個明明是平常很習慣的,小偵探小小的軟軟的、可以讓他一手包覆的尺寸──這麼想的同時安室開始環視四周,還沒確認身在何處,目光就在觸及窗框中自己的倒映時凝滯了。 「咦?」這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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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看清玻璃倒映中的金髮少年大驚失色的臉,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的時候,房門正好被推開。 安室轉過頭,看到他的小偵探站在門口。 男孩已經換了一身與稍早不同的衣裳,光裸著足踝踩在地毯上,圓潤可愛的腳趾微微向內蜷著,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有一雙濕漉漉的湛藍雙目直盯著他,看起來就像隻可愛到不行的黑白小兔。 謝天謝地,看上去挺好的。 確認對方完好無損後安室馬上將自己身體的異狀拋諸腦後,朝對方展開笑容,「柯南君,沒事嗎?有沒有受……唔?」 但他還沒說完,就讓向來行事冷靜內斂的男孩一把抱住他的腰間。 小孩罕有的舉動讓公安不可避免的愣住了。 他避開包紮妥當的傷口,像一只小動物一樣地靠過來,率先闖進感官的是來自細幼身軀的體溫、兒童沐浴劑自帶的甜味、然後才聽到悶悶的、像被牛奶泡過那般軟糯的童音,喊他:「零さん。」 聽到這稱呼,安室低頭看向小孩短髮蓬鬆的後腦,心底前所未有地柔軟起來:「怎麼了?」 「……抱歉。」 「柯南君為什麼要道歉呢?」 那是與過往習慣的溫和聲線不同的,更加青澀的少年音色。 男孩睜眼,眼前就是對方包裹著繃帶的身軀,看到剛經縫合的地方被滲出的血液染紅一圈,皺了下眉,「這個傷口──還有現在的狀況,都是我造成的。」 「欸?」 柯南抬首,目光落到床上一臉不明就裡的金髮少年身上。 少年的五官輪廓依稀還能看出東都警察廳那位知名公安的影子,卻稚嫩許多,生理年齡看起來最多只有十歲,全身上下只有一雙冰藍眼瞳昭示著他的實際年齡與外表並不相符──這變化儼然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般無二。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男孩低垂著眼瞼,置於身側的雙掌緊了緊,「零さん也猜到了吧?這個變化是APTX-4869的藥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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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屋裡迴盪著男人誇張的笑聲,像是被打開了某個開關似的,一時之間完全克制不了。 不僅如此,在這過程中他還忍不住拍打了幾下沙發扶手,以宣洩著他此時此刻真的非常激動的情緒,好不容易在一會兒過後,他總算稍微緩和下來。 但男人一抬頭,又看到對面沙發上的那個矮小身影時,再度指著對方爆出放肆的笑聲,繼續用那高分貝的音量荼毒那臉色越來越陰沉的黑髮男孩的耳朵。 那孩子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袖襯衫,袖子因為太長的關係折了好幾折,而下擺差不多到小腿肚的地方,使得他根本不用另外找褲子穿,就像是個偷穿大人衣服穿的小孩。 過沒多久,另一名抱著衣服的男孩走了進來,這才讓狂笑不已的男人稍微收斂幾分。 「先換這套衣服看看穿不穿得下?」男孩將衣服遞給沙發上那個看起來與自己差不多歲數的孩子,眼底不免隱隱有著憐憫和哭笑不得──對於一個稍微不慎就將自己弄到這副模樣的精英FBI,他真的深表同情……當然也竭力忍住那幾分無可避免的笑意。 坐在沙發上的男孩沉默地不動聲色幾秒後,才緩緩伸手接過那套衣服,神情彷彿有著即將上戰場的那般慷慨赴義的悲壯。 「不是吧?赤井秀一,就換個衣服而已,你有需要這麼猶豫嗎?」安室透看著慘遭被縮小的宿敵那副猶如生死交關的模樣,忍不住出言數落,顯然是半分同情心也無。 但客觀上來看,確實是──是的,儘管確切來說不是猶豫,更貼切的詞彙應該是比較接近於掙扎。 要知道,身為一名極為優秀的聯邦調查局王牌探員,一夜睡醒後發現自己變成小學生的模樣,不僅被宿敵狠狠地恥笑一番,就連對他有著特殊意義的男孩都找出自己小時候的衣服要大方出借……即便是像他這般有著強大心理素質的FBI,或多或少都不免受到影響。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試試看吧?」柯南看他接過衣服但始終沒有要離開沙發的意思,只得幫著勸道:「赤井先生,你總不能一直穿成這樣……」 「……你說的對。」還是男孩的勸說最具效力,兩秒後變小的精英探員就跳下沙發,筆直地朝門外走去,同樣無視看到他的動作又再度笑得樂不可支的那個男人。 等到赤井秀一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之後,柯南才轉頭望向已經笑到臉部肌肉發痠正在給自已按摩的男人,無奈道:「安室先生,真的有這麼好笑嗎?」 「當然,賭上我的公安警察生涯,這件事我至少能笑上半輩子。」安室透說完後,看著男孩明顯不贊同的眼神,才總算是稍微收斂自己太過奔放的幸災樂禍,轉而道:「不過,話說回來、赤井那傢伙碰上這情況……怎麼處理?」 「嗯……」柯南沉吟了一會兒,腦袋迅速地運作起來,思考著應對方案的同時,也不由得回想起這個「慘劇」會發生的前因後果……說到這個,自己也曾經是受害者呢。
原本今天就是他們三人約好要討論東都水族館那起事件的日子,因為一些時日過去了,公安警察、FBI還有柯南這邊各自有收穫一些後續消息和零星情報,想一起彙整討論。 早上八點半,吃過早餐的柯南向小蘭藉口要和朋友一起去圖書館,隨即就出門了,接著他下樓和等在咖啡廳外面的安室透會合──這位隱藏身份臥底在黑暗組織的公安警察,雖然今日排休,但還是特地到打工的咖啡廳吃了頓早餐順便等著男孩,當他和同事小梓打過招呼推門出來後不久,正好看到男孩從樓梯間走出來。
兩人很快就前往赤井秀一目前假死改換身份而暫時借住的工藤邸,但在門口按響了門鈴後,等了三分鐘還是沒有人前來開門,柯南拿出手機,撥出的電話響了許久、直到進入語音信箱時都沒有人接聽,當他有些擔心地想著要不要直接拿鑰匙進去看看時,手機就收到了對方的訊息。 那簡短的文字表示自己沒事,只是讓他們稍微在門外等候一下。 見狀,湊過腦袋來看見那簡短文字的安室透,還刻意嗤笑一聲,並且表示對方肯定是睡過頭了,等一下必須要好好恥笑那個FBI一番。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是遠遠超乎他們的意料。 大約過了五分鐘之後,門終於開了。 只是出現在門後的身影,並不是預想中的那個黑髮男人、也不是經過易容的沖矢昴,而是一名看起來與柯南年紀差不多的男孩,有著一頭和赤井秀一的髮色和造型近乎相同的黑髮,身上穿著一件明顯不合尺寸的黑襯衫,和那位精英FBI差不多是同個模子刻出來只是年幼稚嫩許多的臉同樣的面無表情,但更多的是……帶了點悲憤或者是羞憤欲死的沉鬱? 說得簡單一點──前來開門的就是一個縮小版的赤井秀一! 這讓門外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齊齊震驚得久久回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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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鬧鐘聲音響起,江戶川柯南在被窩中翻滾,等待他的戀人們體貼地幫他按掉鬧鐘,然而過了許久,那刺耳的鈴聲仍持續作響,無奈之下,他伸手,關掉了鬧鐘。 ……等等,鬧鐘的位置有被人調整過嗎? 江戶川柯南尚未完全清醒的腦袋愣了一下,平時的自己總是搆不著位在床頭櫃上的鬧鐘,是由兩位大人代勞,但今天他一伸手就碰到了鬧鐘,而且,身邊似乎少了一些熱度? 他瞬間清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手長腳長,是纖細的青少年體型。 他在往左右兩旁看去,右邊有一個黑髮綠眸的小男孩光著身子坐在被窩裡抽菸,臉上面無表情,左邊有一個淡金色頭髮褐色皮膚的男孩,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在做夢?」他喃喃自語。 「沒有,小弟弟。」那黑髮男孩的嗓音相當低沉,但比起熟悉的聲線相較之下更加稚嫩。 左邊的小男孩一溜煙爬到他身上,趴在他的胸前,笑嘻嘻地說:「我們變小了,你變大了喔。」 皮膚接觸的溫度讓他回神,腦袋理智回籠,江戶川柯南面對這看似開了個大玩笑的現實。
──他恢復成工藤新一的模樣,可喜可賀,但是他的兩個戀人,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同時也縮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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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博士我要找灰原,有點急事。……什麼?你怎麼知道?這是你搞得鬼?」 工藤新一抱著縮小的赤井秀一,坐在沙發上打電話給自己好友,原本想找灰原討論這離奇的現象,沒想到卻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 「鏘鏘!安室特製早餐出爐囉!」安室透吃力地端著一個大盤子,上面擺滿了可口的三明治,他努力把盤子放到桌上,剛想喘口氣就讓他看到另一個人坐在戀人懷中的畫面。 這種趁人之危吃豆腐的行為不能忍! 他大聲嚷嚷道:「赤井!你給我滾下來!」 赤井秀一完全當作沒有聽到,繼續心安理得地縮在工藤新一懷裡,這讓安室透不爽了,於是他從另一側想辦法也鑽進那正講電話之人的臂彎中。 「灰原你給我解釋清楚……」工藤新一聽著話筒對方的聲音,注意力屢次被自己懷中的騷動打斷,忍不住對兩個正互不相讓地盤的人說道:「喂你們不要鬧了,我在講正事。」 一手環住一個,這下子兩邊都得到關注,這才平息了風波,灰原平靜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對,我研發出了一種新型態的藥物,和前陣子的解藥不同,似乎沒有後遺症,趁著昨天你們來博士家吃飯的時候對你們三人進行測試,現在看來對於有服用組織藥物的人這是解藥無誤,但對一般人而言反倒有縮小的症狀。』 「你就這樣給我們下藥?」工藤新一簡直不敢相信,大喊道:「我就算了,但赤井先生和安室哥哥他們要是有什麼後遺症該怎麼辦!」 『我有徵得你們家那兩口子的同意,他們自願的。』對方冷靜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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